我爬坑了!

这个人很懒,什么也没有留下。
评论“因为嘴角有点心屑所以我怀疑是他吃了点心”,可;
评论“会不会是他吃了点心啊”,不可;
别在我这玩肤色梗

【安雷】父亲(02)

ABO生子梗,虽然打开方式不大对。

OOC算我的

 前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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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You've given me a taste for life. I wanna be happy. Sleep in a bed, have roots. 

-你让我尝到了生活的味道。我想要快乐,睡在床上,有自己的牵挂。




最后你没喝醉,醉倒的是父亲。

你父亲一直弄错了一件事,你不是一杯倒,恰恰相反,你的酒量好到千杯不倒。

你以前也弄错了一件事,那些Alpha不该面壁,他们该自绝于人民...因为父亲甚至不是Beta,他是个Omega。

你扶父亲去休息,那晚喝到后来他的声音都被酒精浸泡得沙哑,那张你自小时候就觉得覆盖着父亲脸庞的面具被酒液浸透了,隐约就露出父亲原本的模样。

他问你——

“从什么时候起发现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从明白艾比阿姨临别前的那句话是一种暗示时,还是从猜疑那天借口补给找上帕洛斯却被潦草敷衍时开始的?

是从惊疑父亲明明不以双剑为武器却依然能熟练地指导你时,还是从惊觉父亲更习惯以对手的角度诠释剑术时开始的?

是从发现父亲臂膀上密布的针眼时,还是从听着酒吧女侍说效果最好的还是针剂形式的抑制剂开始的?

——是从具体的某一刻开始的,还是感觉异样的每一刻?

你蹲在床边守了父亲一会儿,翻出那套终端,这么多年了,父亲依然把它保存得很好。

你走出旅店,一直到登上不远处冰山的峰顶时才停下。

戴上耳机,输入启动指令。

“参赛者雷狮,欢迎回来。”模拟的机械音穿越漫天风雪而来。

最后的通讯记录是十六年前,来自卡米尔。

你毫不犹豫地翻过去,一直往下,日期间隔其实不大,但你翻了很久,父亲在那几天里仿佛被众人刷了屏。

卡米尔不重要,帕洛斯不重要,佩利不重要,艾比埃米也不重要,不多交集的那些更不重要。

你只是不断往下。

飞速滑动的屏幕猛然停下,两年里你看这个名字太多太多次,几乎成了融进骨血的——更准确地说,是划开皮肉,用钝刀生生刻在骨上的——条件反射。

安迷修。

你打开他们的通讯记录,按照以往的习惯,划到视频文件最开始出现的地方。

播放。

那人背后是一片树林的阴影,像大军压境,像猛兽的剪影。

那是个褐色头发的青年男人,头发也不算整齐,有一双仿佛一漾春水般温柔的碧色眼睛。

你心里有一处抽痛了一下。

青年好像很感到头疼的样子,皱眉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雷狮。”

“我想了想,还是用录制视频的办法跟你讲这件事比较好。我估计实时通讯你不会给我解释的机会...我希望你现在没在生气了。

“我能理解你的愤怒,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错,是我坚持要你留在不那么危险的地方,没问你意见。

“没问你意见主要是因为我比谁都清楚,你其实等这一战已经等了很久了。我觉得你内心说不定是很期待有这样一个挑战神的机会的。”

青年勾起唇角,自唇间轻笑。

“虽然你听见了估计会说让我不要装成很了解你的样子之类的话。

“其实我也觉得,我这样的决定是在侮辱你的觉悟。以前我和艾比交流过这个问题。每一个参加这次大赛的人都该是抱着决心来的,生死那种东西...早就置之度外了。抱歉,擅自替你做了决定。

“如果没有孩子的话,我会觉得能和你并肩作战一次是死而无憾的。我会把它视作我的荣耀。——说起来,被我师父知道我以与恶党为伍为荣,会生气吧?——这足够我违逆神了。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必须承认,作为骑士,我还是不合格的。无私是骑士的美德,至少我现在没有它。

“骑士道一直是我最为重要的一部分,如今它也依然是。我为它而生,也无畏为它去死。

“但只有这一点,我不在乎它与我的道义起冲突

“只有这件事,无论怎样都不会改变。

“有个挺尴尬的...笑话。凯莉说它雷得像个笑话,那暂且就这么说吧。

“是在和你交往之后、依然分头行动时候的事情,那次我又被艾比骂了。在鄙视骑士道这件事上她和你还是很有共同语言的。”

安迷修挑眉,学起少女愤怒的语气。

“‘你就是找死吧?还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的?那个什么骑士道吗?’

“一般而言这种情况下,我无论说什么都还是会挨骂的,但那次我成功地让艾比停下了。

“——这话跟你说还是挺不好意思的。

“我当时几乎立刻就回了她一句......”

安迷修有意停了一会儿,眼里盛着笑意。

“‘雷狮啊。’

“我在这件事上就是自私的,如果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我希望那是你。我希望你和我们的孩子好好的。

“在刚刚知道这个比赛的黑幕时,你的反应好像不大,只是问了我一句本来我的愿望是什么。

“我当时回答你说那已经不重要了,它也确实不重要了。

“现在我只希望你能活着。如果一定要说愿望的话,这就是了。

“不是什么骑士精神,不是对Omega的特别关照,只是因为你是雷狮。这就够了。”

他苦笑了一下。

“听着真没说服力,我估计你还是想骂我。

“不过本来我们好好相处的时间就不多不是吗?

“我们轮流守夜,这个主意一开始并没有被接纳,毕竟互相为敌那么久了,一时要信任彼此还有困难。我选在守夜前给你留言,因为那样时间不多,我不会讲太多。这是场恶战,不应该有太多的儿女私情。

“但是想起你在等我...回去挨揍,我觉得我不怕什么,神也不怕。

“时间真的没剩了,今天先到这儿吧。

“晚安,雷狮。”



视频到了末尾,就自动接到下一个。

背景好像换了个地方,但依然看不清晰。

“...虽然说了觉得会被你骂,但好歹等我回来吧?”

安迷修无可奈何地叹气,头上的呆毛都晃了晃。

“还有你别这样,‘早知道你事情这么多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这小子打掉’什么的...儿子听了会心寒吧?虽然也有可能是女儿。如果到时候跟他说他爸本来要为了打一架把他流了他会露出什么表情啊......真没你这么当爸的。”

你想笑,控制不住地想笑。所以你猜那刚刚涌出就冰冷下去仿佛要割裂面孔的液体只是风雪太大造成的错觉,一开始会有暖意只是因为体温所致。那种破碎支离仿佛野兽嘶号的沙哑声音也不过是风吹过山崖,而不是你以为的呜咽。

“说到孩子,之前不是说要想名字么?你说叫雷欧好不好?以前师父教我其他星球的语言时有提过这个,是狮子的意思,第一个字倒和凹凸文的‘雷’发音正好一样。我觉得挺好的。

“啊你不用管我的,我没有随家族姓氏,‘安迷修’这个名字是当初发现我的人家随口起的。——好吧好吧我又自作多情,你肯定会说你根本没考虑过我。”

虽然这么说,他的眼里却依然是温暖的。

“今天时间更少了,白天打了一场。我估计就到这里了。”

安迷修站起身,想起什么,又补充。

“这件事还是告诉你比较好,因为埃米威胁说一定会把我做的告诉你...他以前明明挺怕你们的,怎么现在也学坏了...”

青年撩起衣角,象征性地解开了一圈绷带。

“今天受了点小伤,没大事,他们夸张了。说真的,还不如以前你打得狠。”

“晚安。” 



下一个。

这次安迷修好像是坐在火堆边上的。

“等会儿有事,估计没空,所以先提前发今天的。”

大概是和别人在一起,模糊的还有其他人的声音。

“你还好吧?卡米尔他们都不在,也没人能忍你。

“...不是很能想象Omega的产前反应出现在你身上的样子。

“...我不在,你应该不会觉得不舒服吧?我是说......”

他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继续。

“感觉寂寞之类的?

“果然这话讲出口还是很奇怪...我希望你不会那样。

“你之前问我那个名字和我有什么关系,听上去感觉完全是你一个人的孩子...

“...因为是‘我的’小狮子嘛。”

安迷修转眼间就元力技能的闪光淹没了。

“恶心帅你够了——自从和那家伙混一起以后你连后面那个帅都没有只剩恶心了!”



继续。

依然是在有别人的地方。

“之前你的留言我到现在才看见。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因为不想告诉你愿望才编出那些话的?

“...算了,等我回来吧。

“你真的想知道的话,等我回来,我亲口告诉你。现在不方便。

“——我也不是因为想找拖延的理由才选艾比他们在的时候给你留言的。”



视频文件,只剩下一个了。

场景重回到了黑暗的环境中。

安迷修看着屏幕,沉默了挺久。

“雷狮,我记得这个故事我没有跟你讲过。我以前在书上看来的,记得不清楚了。”

“有一个犯人,被判了死刑,他害怕,就逃跑了。按照国家的法律,逃犯要被狂象群追逐并踩死。他被象群追着,发现前面有一口枯井,就跳了下去。进去以后才发现井底有一条毒龙盘踞,井口还有四条毒蛇环绕。幸好他发现井壁上有一丛藤草,就抓住了没有掉下去。这时一群白鼠跑出来咬那丛草。井边有一棵树,在这时掉下一滴蜜来,顺着藤草滑下去,那人专心尝着那滴蜜,不再去想这一切困境,忽然之间就不在乎能否出这口井了。”

安迷修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我觉得那个人运气挺差的。

“其实我运气也挺差的。

“以前预赛的时候,有几位小姐讨论过大赛前几名像是什么环境里长大的——别在意我怎么知道的——他们说,安迷修那样的,应该是在古老的君主制国家的某个家教甚严又崇尚荣誉的世家里的吧?

“其实不是。

“他们大概没想过,他们脑补的雷狮和安迷修的成长环境有些错位了。

“我父母死在我出生不久后的瘟疫里,听师父说,其实我是被从尸体堆里挖出来的。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哭出声,大概已经被活活烧死了吧。瘟疫的尸体和感染者在我们那儿...都得一把火烧干净的。

“后来我被发现了,但谁敢带一个可能感染瘟疫的孩子回家呢,我不怪他们,留着我的命,已经是他们的仁慈了。

“‘安迷修’这个名字,在他们的语言里其实是‘疯狂’的意思。大概我小时候看上去真的像一条疯狗吧。”

他的语气很淡,嘴角带笑,毫无芥蒂。

“我到现在还记得那种感觉,没人管也没人在乎,甚至好像没人看得见我。是真的饿惨了饿怕了,满脑子除了‘活着’都没有其他念头。我甚至习惯了去和野兽抢食。

“...所以我师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就像黑夜里的一道光。他蹲下来冲我笑,说你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啊,如果没有家可去...愿意跟我去看看其他星系的样子吗?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人还可以那样活着的啊,人是能为了‘活命’之外的目的做到那种程度的...原来这个世界上是有人愿意为了别人去死的。原来人是能变得更好的。

“我憧憬师父那样的人生,直到那时我才觉得自己‘活着’。...但是我师父也没陪我很久,他死得像个英雄。

“那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交集较深的朋友,一个人游走在星系间听起来也挺不错的不是吗。”

他眼里总是含笑,好像一切都不需介意。

“你以前也提过我身上伤疤的事,人倒霉估计不分场合,我就连遇上的魔兽都要高级些。

“恋爱运就更差啦。”

开玩笑的语气,你觉得一般人在即将面对那种级别的战斗时反应大概有很多种,寡言者有之,哭泣者有之,紧张到话痨者应该也有之...但安迷修的反应轻描淡写得好像明天是再正常不过的第二天。

“...我不信神,我信仰的是骑士道本身。大概被当做信仰的都会给信徒点恩惠什么的吧...我一直觉得,坚持骑士道到现在,我遇到的也不全是坏事,做的事总是有回报的,哪怕是在这种充斥恶意的大赛里,能遇见他们那些人也已经很不错啦。你一直说金他们挺蠢的,但看到他们那样,就会觉得自己为之奋斗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大概这就是你也说我蠢的原因吧。

“但是无疑的,遇见你,是我坚持骑士道所得的回报里,最美好的那个。我不大相信命,但只有这件事,我确定是命中注定。和你在一起之后我经常想到这件事,如果不是因为骑士道的驱使,根本就不会有最开始那么多针锋相对的事情,我和你大概都不会记得对方,更不要说之后,而坚持这条路我就一定会遇见你。如果说骑士道注定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那我想,同理的,和你的交集也会延续在我的生命里。

“我忘了是谁之前提过,好像有一种说法叫‘攒人品’。那我一点都不介意用之前经历的所有一切来换与你的相遇,我甚至不介意更倒霉一些...哪怕是那样,我也是血赚的。雷狮,你已经是我这一生遇见过的最大的好运。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讲这些,如果你现在在场,大概我怎样都说不出口吧。明明一开始就说了不该有太多私情,最后还是没忍住。

“也许是因为我感觉愧疚。我不清楚是为了什么,左右就是之前想到以前和你交手的时候下手狠了或者现在没能陪你这样的原因。

“但我还是把歉意先留在这里了,尽管具体的原因还很模糊。

“对不起,雷狮。

“时间真的不多了,就到这儿吧。等我回来。

他站直了身子,又微一弯腰,看着屏幕的方向。

“还有最后一件事。”

“我觉得这种感觉很不合时宜...但雷狮,我现在居然觉得幸福。我甚至想如果时间能停在此刻也不错。”

“——我爱你,雷狮。”

“晚安。”

一切归于死寂。

有某根神经突的跳了一下,一疼。

在刚刚视频播放的时候,有几个音节一直顿顿地敲打着你的头脑,你没能抓住它们,但模糊地感觉到某种关联。

就好像一根钉子,在数年前划开皮肉埋进骨血,现在你只需要再度撕开伤疤,就能看见它。

那根能把最后飘忽不定的一角确定下来的钉子。

于是你把记录重新带到最开始,重复、重复、重复,再重复。

现实中未曾听过的独白和记忆里切实感知的对话不断在脑海中交错,像弹幕似的充斥了精神,连带着当时因为高烧模糊不清的杂音一起,让你只觉头疼,但到底是因为这疼痛,那些说出口的和未说出的,都清晰起来。


“我听说了你的事情。”


“雷狮。”


“你是不是期待我说一句‘最后的骑士’之类的?......艾比小姐?”


“‘你就是找死吧?还有什么比你的命更重要的?那个什么骑士道吗?’......‘雷狮啊。’”


“...你不必这样。看见你这样,我觉得他也会心疼。”


“现在我只希望你能活着。”


——看见你活成这样,安迷修该有多心疼啊。


“没有人能改变什么。”


——所以你不必这样,你为什么要这样?有什么原因让你和自己过不去?


“只有这件事,无论怎样都不会改变。”


——我爱你这件事,永远都不会改变。


“我可以。”


近了近了更近了,父亲当时还说了话的,他说了什么?好像只是一句话而已,他说了什么?就在刚刚你听见过相似的音节......而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安迷修的声音,在此刻响起。


“...如果你现在在场。”


你终于看见了那根钉子的寒光。


父亲说——

“...如果我当时在场。”


如果。

如果。

“如果”是什么?如果是假的、不存在的、不真实的、与现实相反的,是不可能实现的可能性,是已经被否定的结局,是人用来宽慰自己或使自己更加痛苦的假设,是过去假借将来的名义折断在心上带血的刀刃。

小孩都知道,是没有如果的。



所以时间没能停在那一刻,一切按照既定的轨道行进、压过去,就好像你曾看过某个落后的星球上叫做“过山车”的游戏,当时你站在它下方,看着上面的人放肆尖叫,忽然就想到哪怕此时前方的铁轨断裂,满载了人们幸福期望的列车还是只能按照死板的轨道上下起伏,走向末路。时间这只野猫没有半点人情味,离去前还亮出利爪,在那些人的心上血淋淋地剖开伤口,深得一辈子都愈合不了,只能一天天地看着它腐烂、露出白骨,疼到麻木。


所以安迷修死了。



这个事实,早在你一开始着手探查过去那些事的那天,就白纸黑字地展现在你眼前。

安迷修讲的一切都很对,他一生的运气都不好。

他用了十几年积攒的运气遇见雷狮,但再没有多余的运气躲过死劫。

若硬要按他那一套运气正负相抵的说法,那也许遇见雷狮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死路。

他讲的故事也很搭,在那一滴蜜流尽后,等待那人的依旧是不变的结局。

只是有一点他也许错了,他那天愧疚的,也许不是“敌对”的过去,不是“分离”的现在,而是一种直觉。

直觉到“永别”的将来的愧疚。

你想,如果仅是离开几天他都如此挂念,放心不下,那在死前,他会有多舍不得呢...如果逝者有灵,看到父亲这样,对他而言会不会比死亡本身更疼?

——又是因为什么,才让他狠心抛下父亲去死的呢?


你不知道原因。

哪怕你踏遍那么多个星球,翻过留下来的几乎任何资料,你依然不知道他的死因。

那些你父亲以为你沉沦酒吧的时间里,绝大部分时候你把自己丢进庞大的资料群,却依然找不到只言片语。

从第一天起就是这样,到最后一次也依然是这样。


第一天的时候,你还不熟悉那些平台的分类标准,只进入默认选项,看着全息投影按预赛排名把那些或桀骜或漠然或温柔的、一等一的少年英雄罗列下来,在很靠前的地方,你看见了一双温柔的,碧色眼睛。

于是你清楚你找到那个“他”了。

在每个人的名字下方,有一个小小的括弧。

括弧里一开始是一串数字,然后是一段短短的横杠,之后也将是一段数字。

前面的数字代表英雄的序幕,后面的数字代表英雄的终章。

在诗篇里前面那天应该有金龙游水凤翔九天,后面那天应该是天地无光万物悲哭。

但这不是该死的肉麻的虚假的诗啊,他们都是真真切切活着的鲜活的有血有肉会受伤会死亡的人。

那些横杠之后大多是空白的,只有一个早早地圆满了。

那一个在一群的空白里格外显眼,就好像......好像那个在残酷的大赛中仍然笑得很好看的青年,那么格格不入,但是看上去是圆满的。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你几乎逃跑般将视线扫过它,只盯着其余的空白愣神。

很讽刺的,你觉得它们在等待什么。

是在等待英雄的终章么?等待他们合上眼后,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粉饰成人们“想看到”的英雄,他们的一切喜怒与哀乐都不重要,他们的铁血或柔肠也不重要。

——就像,当你终于鼓起勇气看向那个名字下方简短的介绍时,只看见了“在最后一战中牺牲”这么简单的一个结尾。

这不是废话吗。

你当然知道他死了啊...不然他那么那么爱父亲,又怎么舍得那么多年不见他。

但你翻遍之后数不清的影像或文字,都只到此而已了。

——也许是因为人们并不关心具体的死因吧,万一是“私人”的原因,岂不玷污了英雄的美名。

但他们不是英雄,就像父亲说的那样。

渐渐的你明白过来,在官方的平台上再不可能找到新的内容了。

还是得谢谢两位父亲遗传给你的相貌,当那位在那里工作的小姐注意到你眼底的失望时,红着脸告诉你——

“要不要去问问这个人?”

她帮你调出了新的界面,那是某个星球信息中心的官方页面。

在职员名单上,她指了指其中一个中年男人。

“他关于凹凸大赛的收藏很丰富的,我看你对这些也很感兴趣,居然不知道吗?”

“我没兴趣。”

你悄然记下了那人的名字,却这么回答。

你事先发送了视频邮件给他,并且收到了回复。

熟悉你父亲的人大多都会对你的样子有所感觉,这应该也是他愿意见你的原因了。

那天傍晚,你如愿见到了那个...富态的中年男人。

虽然一切顺利,但到底花费了更多时间,你担心被父亲察觉,无意在客套话上再多费功夫。

“我叫雷欧。”你召出双剑,停顿了一下,补充,“是安迷修之子。”

...如果你知道那个大腹便便的主管会激动得扑上来,绝对会另外随便想个身份的。

“其实你要找决战那会儿的事情确实麻烦得很,因为现有的资料大多是建立在当时凹凸大赛组委会的监控以及‘观战团’的转播录像的基础上的,后期这些都没人管了,不怪你只能查到那么多...”

忍受了一路的唠叨,你终于被主管带到了某个单独的小隔间里。

“这是我在拍卖会上收购的当时的监控设备,不过已经坏了,只能另外找人想办法导出视频。”

你点头表示听见了,上前几步,打量着白色的、类似舱体的机器。

在征得允许后,你拆开了覆盖着线路的金属外壳。

“有什么发现吗?”

你眯了眯眼。

“...没有。抱歉。”

男人好像满不在意,自从见到你后他一直处于不正常的亢奋状态,以和身份不符的殷勤帮你打开文件后,还识趣地退到很远的地方等你。

......算了,他高兴就好。

视频按日期排列,你想了一会儿,直接选择最后一个。

文件的右下角有视频时间,它比其它的短了一大段。

应该是在类似大厅的地方,视频角度是倾倒的,对着大门的方向。

前面一段是没什么信息的内容,你看得也不太在意,直到门外开始有人影。

虽然你没有切实的印象,但有父亲的地方总有他,你对卡米尔已经很熟悉了。

——和猜的差不多,告诉父亲那个消息的人应该是他。

他停在门口,微微偏转头看向后方,好像不急着进来。

“大哥。”他回转头,向进入监控范围的那人点头致意。

父亲没讲话,你看见的小半个侧脸线条冷硬。

卡米尔也没继续,垂眼把路让给后来的人。

那几年前让你叫她艾比阿姨的、在资料里永远活跃过头的少女扶着半身沾染的血液已经凝结的弟弟,脸色惨白得让你怀疑她才是更需要人扶一把的那个。

埃米看上去受伤不轻,但他竟然仍维持着元力技能,狰狞的鬼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

父亲偏了偏头,你能看见他更多的面部了。

完全没有表情的侧脸。

——你忽然就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于是鸵鸟似的想将进度条移过这一段,就像第一天时不敢去看那串数字...太疼了,人都是会闪避疼痛的。

但视频已经离结束很近,匆忙之下的操作并没能使机器给出反应。

在你分神的时候,埃米紧握的手打开了。

“真实”猝不及防地撞进眼里。

在鬼手的正中央,一颗蓝金两色的元力种晃了晃。

你以为你已经在各种场合见识过那么多次结局,伤口凝的血痂已经厚厚一层,你再也不会有反应了。

但当死亡真切地扑面而来,你还是愣在了原地。

视频中的父亲没有反应。

是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没有动怒,也没有流泪,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可能感觉在那瞬间一切空气被抽离、世界归于寂静,但他看上去没什么反应。

他可能感觉在那瞬间心脏被攥紧、摔出去,落在地上破碎支离,但他看上去没什么反应。

他可能感觉周围人的呼吸都太过喧嚣、无名业火燃烧不息,但他看上去没什么反应。

大厅里你能看见正脸的人都在看他,好像也琢磨不定他的反应。

下一秒,你听见半声响,也许连半声都不到。

就像野兽喉咙中泛起的第一个咆哮的第一道涟漪,然后戛然而止。

因为监控画面狠狠地扭曲了一下,全黑一片了。

你之前没有弄错,机器的部分线路确实曾经烧毁过。

脑海里父亲的侧脸还清晰,他的表情就像那么多时候他看周围人的反应,像冷眼旁观一出戏剧。

大概是疼惨了,灵魂只有把这一切当成与己无关的、由脑袋进水的作者写成的虚构戏剧,才不至于在那样的疼痛里分崩离析。

只有把这一切当成与己无关的、虚假的东西,才能忍受躯壳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

但理智残忍地嘲笑情感的回避,把灵魂重新塞回麻木的躯壳里,于是那瞬间超出负荷的疼痛都化成了在一刹那席卷大厅的雷霆。

那一刻天空都被电光撕裂,天地间回响着雷霆的哭号。

失控的感情总得找到发泄渠道。

你没能听见那时的声响,但你猜纵使气势强横如斯,可那瞬间的悲意大概不输给神话中丧偶的俄耳甫斯抚琴之音。

因为光是听到的半声响,就已经让你几欲落泪。

那天你匆忙往回赶,但出主管处时已经接近往日父亲开始找你的时间。

你没多余的时间再去买酒装醉了,更何况你不确定自己现在的状态一旦接触酒精会做出什么事情。

以往你其实最多都只敢喝到微醺,酒后易失言,而你赌不起自己的失言可能导致什么,你总觉得父亲的心态维持在某个微妙的平衡里,稍微鲁莽的外力要毁掉它都足矣。

但是父亲会起疑的,更不要论你现在情绪几乎失控,连自己都骗不过。

怎么办?

就在那时你不慎撞到了一个小混混,平时你会道歉的。

但是过了分的悲怒灼烧着名为理智的弦,你只勾起了一个冷厉的笑。

——理由,这不就来了吗。

警务机器人赶来时你站在倒地的青年中央,周身空气噼啪作响,两眼通红,骇得过于智能的机器人都不敢靠前。

——情绪总是要找一个发泄渠道的。

不然,只差一点,眼泪就要下来了。



在满天的风里,你闭了闭眼,被风吹久了,眼睛干涩得疼。

那天主管曾说过,那届大赛后半段的内容大多是由参赛者那里得来的,安迷修的死因不明不白,也只可能是因为当时目击的人们不愿提起。

“别人大概不敢去问,但是你不一样嘛。”

你睁开眼,用终端提交了通讯申请。

“...艾比阿姨。”

(TBC)

【基友说雷欧的内心戏真多。

qwq一篇文写两遍我真的觉得越发写不出虐点了xd

最后的事情还是没交代完qwq

那啥...打人别打脸。

以及雷总看安哥的视频留言那段脑子里面一直在过“重温几次 结局还是失去你”的歌词(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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